赤漠青舟

前陣子師大夜市的話題吵的沸沸揚揚...大抵上就是說師大商圈怎麼變成師大夜市，異國料理街又怎麼變成

師大五分埔．．

這讓我想到我有一本書遲遲沒拿出來看完，裡面提到"我的棉T恤"，關於T恤的生產故事，下面是p85~p92

頁的內容，逐字打了快三小時 ORZ，不過228假期不來打，以後應該也沒動力做，分享給大家看看！一件

衣服的成本大概是售價的十分之一以下，但這些都只是貨幣數字的浮動，東西的成本，其實可以多方思

考！

真是個偉大的發明，對吧？舒服、透氣、可水洗、吸水性強、而且還多功能。我可以把它穿在西裝外套裡走去參加重要會議，可以套在泳衣外面，走在沙灘上、或者搭配牛仔褲，差不多一年四季都能用。走到哪裡幾乎都買的到，甚至連雜貨店跟藥局都有，只要花6.99或4.99美元(約150~200台幣)，要是我們買到綜合包還是搶到清倉大特價，可能甚至只要1.99美元。（約60台幣）這有什麼不讓人愛的地方嗎？就讓我們來看看....

在講「東西的故事」時，我故意跳過農產品和食物；市面上已經有其他許多(更明智的)人士、書籍和影片在討論那些議題了。但如果想搞清楚我這件棉T恤的故事，以此見識全紡織業的運作，就得從棉花田開始說起。毛茸茸、口渴、毒：這可以用來作為棉花的標語。棉花灌木是熱帶地區的產物，但今天卻種植在美國、烏茲別克、澳洲、中國、印度，以及一些非洲小國像貝寧和布吉納法索，全球年產量超過兩千五百萬噸，或者說，這些產量可以替每個地球人各作十五件T恤。

棉花很愛水，事實上，他是全世界灌溉量最大的作物之一而灌溉(滴水灌溉法除外，目前僅在世界灌溉系統中佔0.7%)的過程中，因為滲流和蒸發，浪費掉許多水。

棉花和水的議題，把我們帶回上一章所談的虛擬水和水足跡觀念：購買棉花的國家正消耗掉國界外大量的水。例如在美國，每年每人消費棉花所耗用的水大約有167立方碼，其中半數(135立方公尺)的水耗是來自國外。在歐洲，足足有84%的棉花相關水足跡是從世界上其他地方來的。這代表美國和歐洲消費者基本上正在耗光其他產棉國家的水，讓當地人民可用的水愈來愈少，在把殘局留給當地收拾，自個兒想辦法解決水荒。全球水荒越來越嚴重，對公共健康的影響巨大，這情形實在不公平，於情於理，我們都應該就此打住，別往爆滿的衣櫃再塞另一件棉T了。

舉個水資源耗盡最悲慘的例子，在前蘇聯的烏茲別克，當時國營的棉花農場耗乾了好幾條流進鹹海的河流(鹹海是世界第四大內陸海)，在1960~2000年間，就減少鹹海80%的水體，還把翠綠豐饒一時的土地幾乎變成了沙漠。鹹海面積縮小後，當地氣候就跟著改變，夏天變得更熱更短，冬天變得更冷，降雨減少了，還有猛烈的沙塵暴。灰塵中狹帶著鹽巴和農藥，包刮DDT，造成嚴重的公共健康危機。種棉花不會只消耗水量，也會破壞剩餘的水質：整體的水量減少了，剩下的水還被農業化學藥劑污染的一塌糊塗，而且是一整噸的化學藥劑。

雖然棉花種植只佔世界作物面積的2.5%，卻用掉全世界10%的肥料和25%的殺蟲劑；每年，農產業花了26億美元的殺蟲劑在棉花作物上。美國農夫申請將近1/3磅的化學肥料和農藥，來用在每一磅收成的棉花上。很多農藥(包含殺蟲劑、除草劑，以及殺真菌劑，像得滅克[adldicarb])、福瑞松[phorate]、達馬松[methamidophos]和安殺番[endoshulfan]都是現存最危險的化學品和致癌物，經過去的科學家研發，作為戰爭的神經劑，同時用來當做殺蟲劑。

一般常見的棉花栽種，首先會在田地灑上化學品來消毒土壤，然後才開始栽種。棉花種子往往都浸泡在殺真菌劑裡，接著在生長過程中，也會噴撒好幾次殺蟲劑。

這些化學品是一視同仁的：除了吃棉花作物的蟲之外，也一併殺死了益蟲和土壤裡的微生物。消滅益蟲，就代表把壞蟲的天敵一舉殲滅，只好繼續灑更多的農藥。同時，有超過伍佰種昆蟲、一百八十種雜草和一百五十種真菌都對農藥產生抗藥性。這一切會讓化學公司忙著開發更多農藥，但農民卻被困在「農藥迴圈」裡。不只如此，問題還日益惡化，因為工業化農業把上百種多樣化的棉花種類削減到只剩少數幾種；這種常見的作法名叫「連坐」(在農場裡只栽種單一種類作物)，把田地弄的更脆弱，更難抵擋害蟲。

就算照規矩來，農藥還是流到鄰近社區，污染了地下水和地表水，也傷害了動物，像魚、鳥和人類-還有最重要的，是農民自己。棉花田工人經常受神經和視力失調所苦。有份研究農藥致病的報告說，在加州，因噴撒農藥造成工人生病的總數中，棉花排名第三。

很多開發中國家的環境規定比較寬鬆，農藥的用量和毒性就更高，但提供給工人的安全預防措施卻更少。聯合國農糧組織指出，很多開發中國家的農民會用過時又危險的設備，更可能導致農藥外溢和中毒。農藥行動聯盟(Pesticide Action Network)的有機棉小組(Organic Cotton Briefing Kit)說：「在印度，每天暴露在農藥下八小時或以上的男性棉花工人中，91%都罹患某些健康失調疾病，包括染色體異變、細胞死亡、細胞週期延遲．．．對開發中國家的農民來說，農藥中毒還是日常可見的，在這些國家中，農業部門的職業傷害有14%是農藥造成的，所有致死傷害中農藥也佔10%，這一切都要貴最到農藥頭上。」

最嚴重的來了，在收成時期，作物上會噴灑有毒化學脫葉劑，好讓葉子掉光光，不會沾髒了毛茸茸的白球，也方便摘棉機或「脫葉機」(stripper)接近棉花，進行採收。

現在我們已經離開了棉花田，但還有好長一大段路要走，才能做完最終成品：我的Ｔ恤。未加工的的棉花要變成纖維，得經過一段冗長的加工過程。吸收能源的機器包括軋棉機，負責把棉花從種子、莖幹、葉片中分離出來，接著會有機器把棉花捆成一大束，方便運送，然後會有更多台機器來解開棉花束，把棉花談鬆、壓成稱為lap的薄片，接著會出現梳棉、精梳、併條和紡織的機器，把棉花做成棉線。最後，梭織機或針織機會把棉線織成布料。但這塊布還不是我現在這件又軟又潔白的白色T恤阿，還需要「最後完工」，可能包含了「精鍊」，也就是用強鹼煮沸布料，像是用氫氧化鈉來除去雜質。

下一步，顏色。既然我的T恤，是白色的，就要用超強劑量的漂白劑，但即使是彩色T恤，染色前也得先漂白。(染色過程常使用苯、重金屬、甲醛固定劑，和一整堆化學品，也因為棉花天性抗染，這些東西有1/3會流進廢水裡。)但是回歸正題，說到我的白T恤，要把布料漂白，我只能抱著一絲希望，但願他們用的是過氧化氫，但是很多美國和歐洲以外的公司，也就是大部分的服裝製造國，很可能還在使用氯化物。氯本身有毒，但如果和有機(含碳)物質混在一起，一旦氯隨著廢水流出工廠，馬上會變成致癌物和神經毒素。

最後一個階段，布料還沒送到縫紉機前(有時候是縫製、併接完以後)，常會經過某種處理，把布料變成紡織業所謂的「好保養」：柔軟、防皺、防漬、防臭、防火、防蛀、防靜電。鐺鐺！這個資產簡直棒呆了，後50年代的我們對科學一片熱衷，相信科學能夠「簡化」我們的生活。那麼，科學家究竟是用哪一種魔法藥水把布料變得這麼「好保養」？是甲醛。這個危險化學物(通常用來構成一些物質像是樹脂和塑膠)不只會造成呼吸問題、灼燒眼睛、癌症，接觸到皮膚還會導致過敏性的接觸性皮膚炎。嗯，我是不知道你啦，但我的衣服可是和我的皮膚全天候親密接觸耶。這個階段和其他常用的原料還有氫氧化鈉、硫酸、溴、尿素樹脂、磺胺和鹵素。這些都有可能導致睡眠障礙、注意力障礙、記憶力退化．．．和更多的癌症。

不只我們這些穿棉衣的人有健康危機：在工廠加工布料的工人更是首當其衝，而工廠排放的汙染廢水，最終影響到的是整個地球食物鏈。其實，全球大約1/5的棉花消費足跡都和污染脫不了關係，因為棉花田和工廠排放的廢水，實在不怎麼「乾淨」。

終於，我的棉T恤就要誕生了。完工的棉布送進工廠裏面，準備完成最後一道手續。這是我們最耳熟能詳的階段，多虧媒體大肆評擊血汗工廠，嚴厲批評不斷。只可惜，就算受到關注，服裝工人的處境還是很糟糕。很多服裝大廠只想找工資最低廉的工廠。在今天，就是指孟加拉和「經濟特區」，或者中國的「加工出口區」，當地的工人全部擠在光線陰暗、通風不足、又有巨大噪音的工廠裡，做著無趣、重複性的苦工，有時一天工作十一個小時，薪水低到每小時只有10~13美分。(3~4台幣)這兩個國家中，言論自由和組織工會都長期收到壓制。雖然童工在世界各地幾乎都不合法，但某些晦暗的角落還是看的到，尤其當出貨期很緊的時後，最常雇用童工。

1990年我到海地的王子港，當時我遇到一些女性勞工，在血汗工廠裡幫迪士尼做衣服。到1996年，紐約的國際勞工委員會上映了一部電影叫做「米老鼠去海地」(Mickey Mouse Goes to Haiti)，揭露了這些工人艱困的處境，但在電影放映的前六年，國際間早就已經關注到成衣工人的困境，當中有些女性很緊張，不太敢自由發言。其他人並不害羞，他們希望自己的故事能傳到像我這樣的人耳裡，因為我們可能有辦法讓迪士尼改變。其中最大方的人是精力旺盛的組織者艾蒂安(Yannick Etienne)，來自「勞工戰鬥組織」(Batay Ouvriye)，他促成了這次的會議，也翻譯了這些女性的故事。

（點CC，轉錄音訊內容，可以出現英文字幕）

在海地的炎炎酷暑下，我們擠進一間小煤渣磚屋的小房間，我們得把窗戶關的緊緊的，以免有人發現這些工人在對我們「洩密」。這群婦女日復一日的縫著迪士尼的衣服，卻永遠買不起一件。只有那些夠幸運的人才能賺得到最低工資，大約每周15美元(約450台幣)，一週六天，每天八小時。有些工頭拒絕付最低工資，除非他們每次輪班，都能把要求的件數拼出來。這些婦女描述說，交件壓力把他們累的不成人樣，時常遭到性騷擾，還要忍受其他不安全、收羞辱的處境。透過勞工權利運動的盟友他們才知道，迪士尼的執行長麥可．艾斯納(Michael Eisner)年收入竟然有好幾百萬美元(好幾億台幣)。電影「米老鼠去海地」放映的那年，1996年，他收入就賺了870萬美元(約兩億五千萬台幣)，加上一億八千一百萬的股票選擇權，也就是每小時十萬一千美元(約台幣三百萬)的進帳。相反的，付給他們的工資卻只有成衣在美國售價的1%的一半。

然而，就算工作環境再怎麼糟、薪水再怎麼餵不飽自己，他們還是怕把工作丟了，因為已經沒有別條路可以走。有人告訴我，幫迪士尼工作餓死得比較慢，至少比馬上餓到一命嗚呼好。他們想要工作一天完，拿到合理的工錢。他們希望我們能用美國消費者和公民的身分對迪士尼施壓，改善勞工的薪資和工作條件，讓他們過得健康、有尊嚴。他們想要安全環境，想在熱的時候喝一口水，想遠離性騷擾。媽媽想在孩子睡覺前回家看他們，想要有足夠的食物來準備一頓飽足的餐點，讓孩子隔天起床能夠吃。自從那一趟旅行後，每當我看到迪士尼的產品，就一定想到王子港的那群婦女勞工。

2009年8月，艾蒂安寫電子郵件給我，信裡說：「王子港工業園區裡的工作條件還是沒有多大改善。我們還是在爭取一樣的權益，現在也如火如荼展開抗爭，要求提高最低工資。」如今，距離第一次遇見這個情需激昂的組織者，已經過了１９年，他還是在為海地的勞工權利奮戰。2009年8月，海地政府提高了最低工資，但還是達不到勞工要求的一天五美元(約150台幣)。最新的最低工資是一天3.75美元(約110台幣)。一天耶！整整工作一天，幫我們縫製T恤、牛仔褲和睡衣，只賺3.75美元(110NT)。

回到我的T恤吧：最後要考量的衝擊，就是T恤的二氧化碳(CO2)足跡，或是他對氣候變遷的「貢獻」。種植棉花來做我這一件T恤，會產生兩磅的二氧化碳，過程中製造石化肥料和農藥，還有抽用灌溉水源所耗掉的電力，都是二氧化碳來源。清洗、紡紗、編制和後製加工會加上三磅。所以我這件小T恤總共產生了五磅的二氧化碳。還沒完哩，T恤做完後，還要在商店間載來載去，還沒穿壞之前，也要一直洗完烘、烘完洗，碳足跡至少會增加一倍。

最近，我上了服裝公司巴塔哥尼亞(Patagonia)的網站，上面可以計算好幾樣產品的碳足跡，包括有機棉T恤。網站告訴我「將近半數」的棉花是從哪來的(土耳其)；還真是有夠遠阿。清單的下一站是洛杉磯，棉花在一間工廠裏面編造、剪裁、縫紉，然後在另一間工廠染色，用的是石油染劑，有些還含有PVC成分。巴塔哥尼亞解釋說：「雖然植物染劑看起來對環境比較有利，但要收成那麼多植物來供商業使用，實在很困難。而且植物染劑只要洗過幾次，就容易褪色。」接著，T恤會被送到配送中心，位在內華達州的雷諾市。根據他們計算，巴塔哥尼亞的T恤還沒送到你當地的店家，就已經旅行了大約7840英哩，產生3.5磅的二氧化碳。

我並不是說有機棉T恤(和其他衣服)不值得你多花錢去買。有機棉T恤不使用殺蟲劑和化學肥料，就不會製造額外的碳(化學品製造過程產生的)，維持地表水和土壤的乾淨，保衛了人類和動物的健康(農場勞動者，鄰近社區的居民，還有消費者)。有機農夫宣稱，比較健康的土壤(蚯蚓還沒被化學藥劑殺死，能把土鑽的更鬆更透氣)可以涵養較多水份，不會流失得太厲害，雖然生物科技的擁護者也不甘示弱地說，基因改造作物一樣變得更省水。像是巴坦哥尼亞旗下的紡紗、編織和縫紉工廠，站在保存能源的最前線，也把有毒物外洩的機會降到最低。如果你有看到公平貿易(FairTrade)的標誌，就代表棉花農的棉花價格比較公平，成衣工人的工作條件比血汗工廠好，也得到比較公平的補償，比海地那些婦女要幸運的多。

基於這所有的原因，有機和公平交易的棉製品是比較好的選擇。但最好的選擇是？珍惜你所擁有的T恤。用同樣愛惜的心情去穿他，呵護他，就像你對待家裡的祖傳珠寶一樣。克制想換新T恤的衝動，不買最新的顏色，也不被新型領口設計給誘惑。我會把T恤穿到破爛為止，爛到連穿去健身房運動都不行，然後拿來當抹布。我的祖父母都這樣做，我也覺得沒問題。因為，就算標價寫著4.99美元(150NT)，或甚至巴塔哥尼亞的12.99美元(380NT)，都不足以反應一件純白棉T恤的所有隱藏成本。

補充

註1：文章內所有的reference我都沒打..太多了Orz，有興趣請參考原著：東西的故事

註2：關於農藥與土壤，有機種植，這一生，至少當一次傻瓜─木村阿公的奇蹟蘋果，這本書有很具體的描述與心路歷程分享。

註3：一夕爆紅國際的台灣魚池咖啡也是使用有機農法。